我的村子 (Lang toi)

越南人民傳統的村子生活其實很有趣，通常，親戚朋友就會是你的街坊鄰居，越南人不喜歡嫁太遠，他們對家鄉、對自己從小長大的村子，有一種很強烈的依戀感。


我也是住在一個村子裡面，通常，一個村子裡面會有一座廟、一口井、(或是一口小湖)、和一個村子大門，大門上面會寫著這個村子的名字。強烈的村落文化是北越文化的特色之一，通常，村子裡大家彼此熟悉，所以村子裡只要有陌生人進來，大家都會知道。村子裡的女孩子，通常不會嫁得太遠，大概會有1/2的女孩子，會嫁在自己的村子內。所以，街坊鄰居就都會是親戚朋友。


我的村子有一口湖，每早晨，經過湖邊，湖的景色深深吸引我的靈魂：湖上未退去的霧氣，綠色湖水裡隱約看得見魚兒班班點點、黑鴉鴉的身軀，湖邊的欖仁樹點綴出只有河內才有的特有景色，這個景象早已深深絡印在我的心裡。


我的村子裡有個市場，雖然只能買到再平民不過的生活用品，但是，其中的人們、樹影、雜貨景像，倒是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悠閒氣氛，讓人忘了現代生活所帶出來的忙錄和壓力。


這裡有我剛到河內時所交到的一個好朋友-阿紅，她們一整個家族視我如己出，我們常常交換生活的經驗和文化的不同，到他們家作客，常讓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時代，有一種很原始的快樂。那是現代生活裡，疏離的人際關係中所沒有的親密感覺。


最近阿紅大姊-阿垂的五歲女兒-阿珍，愛上到我的房間玩，她喜歡我開電腦給她玩，除此之外，我還喜歡幫她畫個美美的妝，梳個美美的頭髮，再讓她像小公主一樣地回家。她媽媽是做美容的，有時候阿珍對美容產品比我還熟悉。


晚上，我一個人上市場，正在發愁晚餐要吃什麼時，突然有個聲音叫住我"阿鄉!!"，原來是阿垂姊帶著阿珍，正要上那去，她說：妳去哪? "我去吃飯!!" "來來來，上車，我帶妳去吃烤肉!!"。原來，她一家人和阿紅一家人，正要去阿香家吃烤肉。阿香是美容院的常客，早已和這家姊妹變成好朋友。(阿紅和阿垂家是開家庭美容院的，因為收費便宜，五個姊妹們又好相處，所以雖然店面不大，但客人卻很多，我也是因為去剪頭髮，才認識阿紅)。


就這樣，我被阿垂姊"撿去"，跳上機車，一路到阿香在美庭的家，小小的巷子不太好找，若不是熟人帶路，外人可是不得其"巷"而入的。阿香在公家機關上班，先生是開計程車，他們有個很可愛的兒子-大偉，小小簡陋的房間，三個人還夠住，一層樓，天花板還是鐵皮的，他們的家境不如阿紅家，但還算是溫馨，因為夫妻兩人性格好相處，所以和阿紅一家族也成為好朋友。


晚上吃的是烤豬奶奶和雁肉竹筍米線，這些都是我最愛的河內美食，阿紅的嗜好是吃烤肉，不過她的先生可是一口都不碰的。我常在想，也許就是因為我和阿紅有共同的嗜好-吃美食，所以友誼才可以持續那麼久。她偶爾會我去她家吃烤肉，不然就是火鍋。當然囉，每一次都好吃到不行。


今晚也不例外，只要有阿紅和她先生在，不怕沒有美食。在越南到朋友家作客和在台灣很不同，得在地上舖草席，坐在地上吃，美食有魚露、檸檬和鹽巴作伴，在越南吃烤肉，你很少會看到蒜頭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不同種類的香草。沒有這些香草作伴，"越南菜"就不叫作"越南菜"了。


在這邊吃飯很"熱鬧"，一開始是小朋友開始搶玩具，一個哭了之後，另一個被打，然後就兩個一起哭，不然就是旁邊一直有人來告狀，說誰誰誰打了他…要媽媽幫他主持公道，接下來小朋友先吃，吃完了就是他們的遊戲時間。一下子你的背上就多一個小朋友，雙腳還踩在你的褲頭上，"阿科你坐過去，讓阿鄉阿姨吃飯"，再隔一下子，他們就一溜煙就看不到人了，只聽到他們在外面玩的聲音。偶爾阿紅的小兒子哭著跑進來，說哥哥姊姊不給他玩車子，大人們忙著對外面大喊"一個人玩一圈，玩完了要換人"…。然後大人們在房子內聊天，談得不亦樂呼。


我想，這就是平凡的幸福吧。雖然房子不夠大、機車很普通、傢俱很簡陋，但他們的精神生活卻是很快樂，回家的路上，阿垂姊跟我說，物質是夠用就好了，人們活得簡單、誠實、不用擔心會失去什麼，這樣的生活就足夠了，真的不需要活在很上層。我只希望，無論未來我的生活是處在那一個階層，都能夠記住這一點：原始的簡單就很快樂，平凡就是幸福，也能夠享受這點，那我就心滿意足了。


河內的村子生活簡單而富有，濃厚的人情味和獨特的風景，早己絡印在我的心靈深處了。